第十七章 织田家的大傻瓜 (第2/2页)
阿满摆摆手,哈哈大笑道:“当然不全是因为这点小事,主要是他本来就是个大傻瓜。你是没见过他,只要你见过他一次,保证你也觉得他是个大傻瓜大蠢货。
这家伙啊,经常带着几个小姓(贴身近侍)和回马众(也写作廻马众,一般指骑马的近卫队)就在尾张乱跑,我前年和爷爷路过津岛神社时就碰到过他,你猜他在干嘛?
他在一边跳舞一边唱歌,演牛若丸,还请在场的所有人喝酒!哈,你是没看到,那傻瓜真的很搞,穿女装还挺漂亮,就是太高了些,不够秀美,不然卖屁股一定很赚钱。”
牛若丸是源义经的幼时通名,是曰本平安时代末期的悲剧人物,曰本很多民间故事都取材于他,杂剧能剧乃至后世的大河剧中,都有他男扮女装大战破戒僧武蔵坊弁庆的情节或改编情节,这里阿满说的就是这一段。
源义经在曰本现代依旧很出名,原野自然知道,想象了一下“织田信长扮演男扮女装十分美丽的牛若丸,穿着女装露着大腿,搔首弄姿聚众引酒狂欢”的场面,一时也觉得头皮发麻——这场面他在二十一世纪都没见过啊,也太野性了!
不过……
“喜欢杂剧能剧,喜欢唱戏,这属于个人爱好,也没什么关系吧?”做为一个现代人,原野能理解个人癖好或独特X癖,他就认识一个大学教授,爱好是给手办、洋娃娃做衣服,手艺相当了得,周围的人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不止这些啦!”阿满兴致勃勃,继续爆猛料,“他还整天和河盗山贼混在一起,经常往川并众和蜂须贺党那里跑,还有人看到过他光着身子在长良川里游泳,屁股很白。”
和社会闲散人员从往过密吗?
主公和山贼?
还好不是公主和山贼……
原野也忍不住开始在心里吐槽,又听阿满说道:“而且他和你一样都……咳,他也是个败家子,花了一百六十贯高价买了一支铁炮,整天带着,没事就放两炮,而且他还招了一大堆小姓,整天什么正事也不干,就四处闹事,还经常拿着竹竿互相打来打去,全是一些笑料。”
“购买武器和增加家臣数量,这没什么吧?”原野又不理解了。
阿满嗤之以鼻:“增加小姓的数量还好,胡闹也没什么关系,他有钱有闲玩得起,但他那把铁炮可没少闯祸。打死过家臣的一匹马不算,反正他有钱赔得起,但试射时还打死一位他老爹派给他的家臣,当时那古野城都吵翻天了,好多家臣都吵吵着要把他抓起来。”
这么暴戾吗?
日常闲着没事,杀家臣玩?
原野没想到还出过这样的事,游戏里的第六天魔王织田信长就够残暴,没想到实际生活中的更残暴——火烧比睿山也就算了,好歹双方敌对,内情很多,烧了也就烧了,但连自己人都杀,还没个正经理由,这就令人无法接受。
“还有别的事吗?”原野心中警惕,开始把织田信长标为危险人物,准备以后加倍提防。
“他干的烂事多得很,三天三夜都说不完!”阿满是真看不上织田信长,不屑之意聋子都能听出来,“就说几年前吧,他闲着无聊,非要把三俵一石改成五俵一石,像个神经病一样。”
“哦?”原野愣了愣,伸手给阿满添茶,若有所思道,“没听说原因吗?”
“还能有什么原因?他就是闲得无聊,喜欢折腾人呗!三个草包装一石米和五个草包装一石米有什么区别?怎么装都是一石啊,除了让种地的多搓些草绳,还能有什么用?”阿满喝完茶,吧唧着嘴说道,样子还是很不屑。
“还是有区别的。”原野说了一句公道话,但也没解释容量与重量之间的小把戏。
你装水的话差别微乎其微,但装米这种颗粒状的物品,容器越大,上层给下层的压力就越大,下层就越紧凑越瓷实,相比加起来等容积的小容器来说,重量都能多出4%左右,甚至你把草包使劲往地上敦一敦,重量都能多出8%—15%。
8%也不是个小数目了,就是不敦,按4%算,放到税收上,在地豪族们也能多从农民身上多抠出来不少粮食,像荒子前田家这种大点的豪族,每年都能抠出一两百石粮食,能多养不少家子郎党或多换一些具足、武器,能提升不少实力。
放到家臣扶持上,也就是主公给的家臣的扶持米(类似工资,让没知行领地的家臣养家养老婆孩子用的,一般也是按俵发放),家臣及其家人能吃到嘴里的米实际上也会减少。
所以,除了农民能减轻点负担,能多留下几口米换点钱,有直属领地的在地豪族、在地武士和没直属领地的家臣们都不会开心——如果有明白人的话,估计都能发现自己利益受损,而涉及到切身利益,大多数人通常都是明白人。
难怪家臣和在地豪族们都对他意见满满,估计大傻瓜这外号,这些人也没少叫……
阿满不涉及自身利益,她即不种地也不领扶持米,根本没细想过,奇怪道:“有区别吗?哪有什么区别啊!”接着她就无所谓了,“反正他也没搞成,他的笔头家老林秀贞把他告到他老爹织田信秀那里去了。听说织田信秀写信大骂了他一顿,让他多干点正事少胡闹,平时多听他老师平手政秀的话,好好学本事,别成了个废物。
结果他变得更疯了,当天喝醉酒脱光衣服骑马在市町溜达,还发酒疯,没头没脑,说马贩子们太臭,非要把他们从市町里赶去一个偏僻角落,引起好多人围观,平手政秀派了大儿子以及十几个郎党家子才把他硬绑回去。
当然,现在不行了,出了这事之后,他就陆陆续续招了三十几个小姓,还养了一百多个回马众,平手政秀除非和他公然大打出手,不然再也没办法管教他,而且最近听说平手政秀的大儿子被人在市町暴揍了一顿,伤得很重,大家都说是他指使小姓干的。”
最后她总结道:“反正没几个人喜欢这个大傻瓜,连他老爹派来扶持他的家臣团都不喜欢他,要不是他的老师平手政秀资格够老,人缘够好,也够忠义,拼了老命给他死撑着,再加上他是斋藤道三的女婿,贸然动他可能引发浓尾大战,他的继承人位子早就坐不住了,织田信秀可不止他一个儿子,有十几个呢!
庶长子有一个,叫织田信广,庶次子有一个,叫织田秀俊,老妈都是织田信秀第一任老婆的侍女。现任妻子土田家的女儿给他生的嫡子有四个,此外乱七八糟的庶子私生子还有六七八九个,织田弹正忠家不缺人当家督。”
“原来是这样啊!”原野感叹一声,对织田信长的情况大概了解了。
简单来说,织田信长这厮行为怪异,阶级立场混乱,望之不似人君,根本不像“太子”的样儿。
也难怪从上到下没一个看好他的,都觉得他老爹一死,织田弹正忠家必定要玩完。甚至就连他这个穿越者,要不是大概知道一点历史,听听这些风言风语,八成也会觉得织田信长真是烂泥扶不上墙,纯纯的败家子一个。
说真的,曰本历史确实怪得很,谁敢相信这样的家伙差点统一曰本,成为后世曰本最知名、人气最高的历史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