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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四章 绸缪

第二百零四章 绸缪 (第2/2页)

我表示无妨,让他继续。经此一事,我倒确定他不是诈降,至少要选诈降也得找个小心谨慎的。他看着年岁不大,个子却很高,黑黝黝的脸上还有伤痕,还不止一条,显然多临战阵。相对来说,我的敌人们对我还是仁慈而有礼的,至少知道打人莫打脸,我脸上还没啥伤痕,都留在身上了。
  
  自郭汜这样解释后,董贼便派人去联络郭旭。夷吾那时刚到越地不久,但也不愿再为董贼效命,不过他也不愿为难使者,便放走了他。不过使者不甘,又联络夷吾下面的人,下面的人确实心动了,这才有了那以后潭中山间夷吾营中的兵变。
  
  我点点头,便开始了我的话头。
  
  “你们辛苦了,此番战事将临。董军应不日将出,郭将军可与将士们宣布若愿归乡,便归乡。若愿从军,战后亦当有人来安排。”
  
  “不需我们助阵么?疑我等诈降乎。”
  
  “纵使君等愿,君手下亦多为年长者,则必在董军中有诸多亲熟,你等即来,董某人震怒之余,恐也会对诸位亲眷有所加害。况今天下正欲一同伐董,四方诸侯皆欲取益州一盏羹,故,董未必能出也。若未出,便是南边我军或西羌已入也。”后面我完全就是说大话的。我管他是否真降,反正不需要他,只是让他确信,我肯定不需要他帮忙。这也是二哥的意思。
  
  “总之,为了郭将军及诸人及亲故之万全,此战你们便只管休整便是。待此战后,归乡寻亲,我等皆不问了。”
  
  他竟给我跪下了:“多谢风云侯对我等的保全。”
  
  我忽然感觉,他们似乎另有目的。不过出来看到那些业已衰弱的老卒与我们带着微笑地行礼,又让我觉得即便有什么目的,似乎也不是特别严重。
  
  当然,如果真有目的,似乎这个姓郭的是唯一值得怀疑的嫌犯。或许之后让人看住他比较好。
  
  那天离开降卒营,便和赵国军队分开,旋即被二哥安排人带我去视察战场,说近不近,说远不远,快马跑了一日才到,当夜就只在狄道外的馆驿休息,并未入城。领我去的军官,还总有些歉疚,我却无妨。比我一路来的时候吃住都好多了,连我带的羌人也对一路吃住比较满意,认为屋里味道和床榻软硬都更好。
  
  第二日天阴沉沉的,外面稍微亮了些就有人引我到了预定好的战场。这一看便心中不安了,快马在其间跑了半天,我更担心了。我的那几个羌人护卫们很奇怪,他们觉得这是个绝佳的战场,我只能说,这是董贼的不是我们的。
  
  这个山谷过于宽阔,又没有设置什么防御营寨。再指望大哥一族用那种近乎自杀的方式克制骑兵,就算大哥愿意,董贼他们也定有准备。
  
  即便胜利,我们也必然有巨大的牺牲。我很希望二哥另有布置,只是现在故意吓我。
  
  结束了查看,回程也是一路快马加鞭,天就一直没晴朗起来,害的我的心情也和这天气一样。快到金城时,天已经完全黑了,周边如我们去时一样并无市镇,自然,两日之内忽然冒出市镇也不现实。我满腹心事,随由引领我们的向导在金城北的一个驿站休息吃饭,这个驿站去时因为天时尚早,我们并未停歇。这个与前面的似乎不一样,宛若一个小堡垒,那天夜里依然是乌云罩顶,周边黑得紧,看不清地势,不过就着火光看驿内情势,似乎还存着不少粮食,都堆到了内院墙下。不过此间令不在,只有一个很是年少的驿丞在张罗。
  
  吃着饭时,这个小驿丞就在旁侍立,少年的眼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
  
  稍稍填了些肚子,我也按不住好奇:“你多大了?”
  
  “禀大人,十六。”还没到傅籍的岁数,但却和我入仕同样岁数。
  
  “做驿丞多久了?呃,别一口一个禀告了,直接说吧。”
  
  “好的,大人,已有半年了。”
  
  “如何做了这个驿丞?”驿丞是个不入流的小吏,月入不过十斛,可能乡里还会分有田宅。不过寻常世家子弟就是在家吃老本也不会愿意做的,但普通百姓却又想做也不得。还记得在学堂老师还讲过的民爵那套,似乎已经早没人提及,百姓也不清楚自己的爵级,也不知道能做何用,看到这样的一个年轻小吏,着实让我有些兴趣。
  
  “呃……年初王国之乱,家父罹难,官家怜惜我,便让我补了父亲的缺。”
  
  “唉,我不该问的,家里还有什么人么?”
  
  “还有母亲,和妻子。”
  
  “哦,你成婚了?”
  
  “嗯,十五岁时候就成亲了,现在妻子已经怀了在下的骨肉,其实已经算有了孩子了。”少年的脸都显出光芒来了。几个羌人随从听得懂汉话,都呼哨起哄起来了,还敬酒以示意庆贺。
  
  赶紧挥止,不过我看着这张稚气未脱的脸,心里居然也冒出一句:禽兽。
  
  不过想来我十五的时候也还是一个只能跟着尚不知未来是自己夫人的银铃后面的懵懂小孩而已。
  
  “驿馆令在何处?”
  
  “最近公务繁忙,令十数日不得回家,昨日好容易告假回去洗沐,今日晚些可能就回来了。”
  
  “那你这段时间就代理了?不能回家,令堂与夫人是否会介意。”
  
  “家离此间不过数里,若着实因公事繁忙不能回家,她们也会来看我的。”小孩脸上都充满着光芒。令我竟有些羡慕。
  
  若真是大治之日,或许我只能做一个小吏,但也只是做一个小吏便足够。吃穿度用已足,又不用背离乡土,更无虑官场变迁,及每日公事毕,便可安心回家陪伴父母妻儿,岂不令人羡慕。
  
  忽然院外马蹄声大作,少时进来数人,领头的却是熟人。
  
  “校尉,你如何来此?”
  
  “越侯大人果然在此。”秦校尉与我拱手:“甲胄在身不便行礼。待我问一下此处官长,再来回话。”
  
  “此驿驿丞可在?”
  
  “秦将军,卑吏便是此处驿丞。”小孩从我们身后走转出,校尉应该是见过这个驿丞,没有对他的年少表现什么诧异。
  
  “你近日便代行一切此间职守,若方便,接你家人一同进来暂住。”
  
  “馆令出事了?”
  
  “确如越侯大人所言,馆令在赶来此地的路上被人杀了,似乎死之前还被拷问了什么,身上有鞭笞的痕迹。”
  
  “还烦请秦大人派人帮驿丞将家人护送前来。”校尉给了我面子,命人自驿站赶了辆车走,我凑近了一些:“驿馆令知道什么么?”
  
  “他应该只知道此处囤积了些粮草辎重,其他就不清楚了,他说了什么我们也无从所知。”
  
  “凶顽应该是发现什么风声了。认识馆令,显然就是盯过这里,发觉有所不对,此间虽是要道,却人烟稀少,听驿丞提及,他家在此附近,是否是此附近唯一聚落?”
  
  “是的,馆令的家便在三十里外靠近金城的集镇里。”
  
  “那便简单了,直接去驿丞家聚落去查,或许贼人还在,或者刚走。”
  
  “难道我母亲竟有危险,还请越侯大人明言?”小驿丞有点着急了。
  
  “别怕。天已经很冷了,斥候也是人,一天到晚在驿站外大道边侯着?吃的喝的哪来。我这一路,大道旁也无市镇,直通狄道,我终于意识到问题何在了,水!所以,其他可以将就,这个却没法。贼人也需在有水的地方住,此间大道旁只有小聚落而无大市镇,皆因水源有限,这些贼人也只能寓于此间聚落中。住金城,或者驿馆令家的集镇,也需每日三四十里跑来盯梢。此处往北四十里到金城,东南到陇西狄道有一百四十里,西南到陇西大夏也有一百二十里,其间只有很稀少的散落山间的小聚落,距离官道都甚远。而此间的驿丞家住的聚落里,他大肚子的夫人都能自己走来,显然那个聚落就是最好的落脚点。正好今年初有乱事,多有人家折了男丁,他家能补驿丞,自然应有地,靠老母孕妇耕作,实在不便。于是,雇农便是很好的隐藏身份的手段,而且现在偏巧也到农闲时间。在官道上被杀,刚被你们发现,定是今日才出的事。所以,或许他们现在已经跑了,那么查谁家少了人就可以,如果都不少,应该他们还在,在一群农夫中找一两个习惯杀人的应该很简单,而且,他们似乎有马。”
  
  “为什么有马?是因为秦大人提到了鞭子么?可……”驿丞欲言又止。
  
  “我知道咱们大汉驿站的规矩法度,但是我想着驿馆令还是会骑马回去的。”
  
  驿丞有点不好意思,我也笑了:“三十里地,没有马确实有些够呛。”
  
  “步行在官道上拦下疾驰的马,未免有些危险,而且未必能拦下,故而有此想法。而此间养马用马实数寻常,故而有此一想。”
  
  “呃,越侯是否对此间情况太熟悉了些。”校尉频频点头后,忽然转面笑着对我说。
  
  “昔年,汉中之战对董贼前,我已经把此间情形全摸过了,若不是这条路实在不适合走,天然成为汉羌之间的鸿沟,我可能也会去狄道那里设关隘的。”
  
  “好,驿丞,就由你领路,查旺,你带人去查看一下。挨家挨户查有无人不在,若都在,查牲口棚里马脖子下面结霜的情况,马腿上温度……查验牲口你比我熟。”
  
  校尉的副手应该也是个西羌人,汉人盔甲加羌人的毡帽,诺了一声便领人去了。
  
  待得人一走,我立刻和校尉热乎聊了起来。天南地北,海阔天空。任小姐居然也有孕,不过秦校尉觉得孩子来的不是时候,马上就要大战,自己却没法陪着她。
  
  说得我也叹了口气:“与我心有戚戚焉,不过此番战后,你便可回家了,我还不知何时才能回去。”
  
  “或许也就能回去看一下,下面不应该和君侯一同入川么?”
  
  我看来是真笨了,经此提醒才意识到此番一战过后,自然应该一鼓作气入川彻底荡平董贼余孽,岂可半途而废。不过,归去之日更杳渺无期了。
  
  不过如果为了更快的话,董贼于此羌道而来时,汉中那边文和文实那边便应该杀入蜀中了。但我觉得有二哥钟兄等人一起筹算,当比我所虑更为周到。
  
  当然,其实我仍然担心的是主战场应战,我觉得没有必要非要在一个宽阔的地方与董贼接战。
  
  我明白二哥一定是故意的,非要让我去看。
  
  肯定不是让我现场想办法,哪怕当年的汉中大战,其实整个战局规划也是文栋兄等人早早设计好,只是让我装个幌子,这样即便有人要从我个名义上的主帅这里套战术,我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或者,是想利用我的性格,银铃说过,其实什么我都藏不住,喜怒哀乐几乎都能立刻从我脸上看出来。我的装模作样只能骗骗不了解我的生人,稍微亲熟的朋友都是一目了然。
  
  那我不妨继续保持这种愁眉不展的态度,而不是过一阵就没心没肺地想着:他们应该计划好了,不用我担心。
  
  那夜我决定留在那里,其实这个驿站和南面前往狄道,我们换马和吃饭的几个驿站并不一样。那几个还就是普通的驿站,而这个确实不像驿站,甚至包括这个小驿丞。与其今日摸黑顶风回金城,说不准还被二哥又拉去什么场子,还不如在此间好好休息一下,明天好好看看这馆驿有什么蹊跷更好。
  
  少年很担心,但又不便擅离职守,便显得有些魂不守舍。校尉过了一阵,觉得此间无事,决定去接应一下自己的副手,嘱托了一番小驿丞便离开了。
  
  不过他们没走多久,这里又来一群人,领头的竟又是故人,但我居然需要花一阵功夫才辨认出来他,而他似乎花了更长时间。
  
  “子实?”我惊讶地站了起来。
  
  “子睿?”他惊讶地走了过来。
  
  “你怎么黑得跟个猴似的?不是看你的兵器和块头都没认出你来。”我笑着。
  
  “你怎么瘦得跟个猴似的?不是看你的兵器和块头都没认出你来。”他也笑着。
  
  “你领西北长史才半年吧,咋就这样了?你怎么来这里?”
  
  “你不是也就国了么?怎么也来这里了。”
  
  他一身北狄装束,粗厚的毛皮裹着牛皮甲,胡子繁盛得没有任何修饰,若不是那支我也有的长枪,那还算熟悉的眉眼轮廓,还有少见的和我一般的大块头。真像是来打劫的悍匪。
  
  “你最近都吃什么了?黑瘦黑瘦的,也就你这块头,加那个上林打造的假天狼,还有你这身黑甲。”他吃吃地继续笑着:“一定是子玉的主意,让你穿一身和传说中一模一样的,吓唬人。要不然就你现在这尖嘴猴腮的样子,真唬不了人。”
  
  这人的性子也变了,以前子实至少还算个文雅的将军,现在完全就是个土匪:“驿令呢?不认得我了?兄弟们赶了一路饿了,还不赶紧给我们弄饭吃。”
  
  “兄长是龙门之后,需得斯文,斯文。”
  
  “哦,有道理……驿令呢?还不给老子快点!要不然军法办了你这厮。”
  
  “不用军法,驿令已经死了。”
  
  “哦,我去狄道时在此处还见过他,什么时候的事,怎么了?”
  
  “呃,可能是董贼的奸细所为。呃,兄长也去狄道了?”发现在现在的子实兄身边,我忽然显得文质彬彬许多了。
  
  “嗯,是啊,两日前去的,乖乖个去,那是个厮杀的好地方,我越看越兴奋,便多耽搁一天,往里面多走了几十里看了看,这不才回来么?正午时我在山道上看着前面山脚下有些羌人在跑的样子,当时还觉得奇怪,原来是你们啊。不过要说啊,子玉这战场选得好,这半年我收敛了很多被大部族驱赶欺凌鲜卑和匈奴的小族,然后一直在操练骑兵。过个十数天,就能好好看看效果了。”他和我也不见外,也不嫌我脏,直接抢了我酒碗倒了酒就喝,还占了我的位,倒把我逼站在廊下。我那几位羌人随从,竟似乎被这个鲁莽大汉震慑住了,也可能是觉得我们关系匪浅,在旁只管看着我们,也没人打算帮我出头或撑场。
  
  弟其实担心也在此,此对兄长有利,却也是董贼所长。而我其他士卒在此间并无优势。
  
  子睿胆子愈发小了,我还记得你对那董贼的鸟使留的那句,具体啥词记不清了,大致便是:回去禀告时别忘了说,我是平安风云候。真是豪气,现在怂成这个蛋样。你怕什么,有哥在,骑兵我们都有,他长途奔袭,而我以逸待劳。你不给他这么个利好,他一定不来,或者转身就跑。而我的到来他定未算在内,要说,还得感谢你的那个奏议,否则,也没有现在我的出现,我带的绝对是我大汉最好的骑兵,我的那些兄弟大多都是从小光着屁股就坐在马上的。
  
  你走了,若有人来袭,西北长史府当如何?
  
  这个天,在大漠,能有个帐篷让你窝着就不错了,还有人会出来厮杀?这大雪漫道,不说他们到我这里要几十天,而且我们还有城可依,有险可守。此番还正好让我的兄弟们到南边暖和暖和,活动活动。免得这帮家伙们在长史府只能喝酒。说实话,酒都不够喝的了……其实在那住着,有点明白为啥他们总来我们这里抢了……唉,也不怪檀石槐之前鲜卑人自己内部没完没了的互相掐了,草场对他们太重要了。你那个义弟,若不是你去,现在怕早也成了林中枯骨,山中游魂了吧。
  
  他难得深沉地叹了口气,又一口气干了一碗。
  
  “怎么张罗给我兄弟们上饭的是个小孩。”他也注意到这个奇怪的地方。
  
  我介绍了一番,包括他已经结婚甚至老婆都怀上的事情。
  
  他却难得没说粗口,反倒一乐呵:“哦,你嫂子也有了?”
  
  “玉儿妹子怀上了。”
  
  “你别老妹子妹子的,小心老子揍你。”
  
  “她就是我家妹子,你别看你现在看着横多了,兄弟我未必打不过你。”我在羌人随从前一直充着大英雄的形象,在自家兄弟前可不能怂了。反正得罪自家兄弟,也最多就是下顿多喝几盏的事情。
  
  “哟吼,你个羊羔子跟哥横起来了是吧。”他撕了口肉在嘴中,手里还攥着个炖好的羊腿骨,立马站起,去旁边兵器架上挑了两条操练用的粗木棒。三口并作两口啃完羊腿上的肉,随意在身上擦了一下,然后才得空分出一根棍扔给我。
  
  “来,跟哥练练,看你最近可有精进。”此名门之后一边还在大嚼口中肉,一边含糊不清地说道。
  
  元礼大人如何摊上这么个孙子。
  
  不过鉴于我带的是羌人,他带的是匈奴鲜卑人,场面气氛还是被大家烘托得很热烈,众人纷纷一手持碗喝酒,一手扯肉于嘴,还跟着呼哨叫好,一点不嫌事大。
  
  我褪下甲胄外的外套。也不推辞,提棒而出。
  
  不过我们没来得及分出胜负,事情就有了变化,原本我们也都留了力,没全力拼杀。只当是手痒玩玩。
  
  当然我们两个长汉一旦打起来,场面看上去还是很唬人的,很多馆驿从人都未免被误伤而躲得远远看热闹,倒是我那几位羌人兄弟以及数位鲜卑匈奴勇士很是开心地一起跟着,我们斗在哪处,他们便呼哨雀跃地跟到哪处。
  
  但是归来的校尉似乎被我们这个场面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但他还是俏皮地来了一句:是你们哪位攻下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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