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上林苑 (第2/2页)
子实忽然朝四周到处看了看,还一脸疑惑地问我,你不是带了一干婢女,为何一个都不见,连个端水服侍的人都没有,说半天都有些渴了。
宋立刻起身,说他去问问。
他走后,子实还问我,是不是他和哪个婢女有些勾搭。
我说我本意撮合他与一女名秋鸾者,可那女都叫她大哥,似乎事已不谐。
片刻宋归,说她们一来就在帮我住的地方打扫,弄得浑身是尘土。把我住的地方弄干净了,她们才收拾自己住的地方,她们收拾好,就沐浴一番,便将自己的衣服鞋袜都洗了,现在所有婢女在偏屋中烘烤自己的衣物,等干了便来。
话音未落,听得屋外有木屐之声,须臾秋鸾告罪之声已至。
衣衫不整,便不必进来了,赶紧回去烤烤火吧。我心道虽然这几日算暖和的,毕竟过年之期,若着薄衣单衫着凉了可不好。
那边却说无妨,身上衣物俱全,只是不是平日里婢女之装。
旋即此女以入,果然身着普通百姓着装。脸红扑扑的,如出锅的山芋,银铃浴后大抵亦如此;赤着双脚,一路小步趋前,脚在地板上蹭出一阵让我出了一身鸡皮疙瘩的声音。全不似我等一行大踏步咚咚如敲鼓之声,亦不如银铃一路小碎步寂若无声。
呃,秋鸾,今天辛苦了。先把那边火生上,你衣服有些单薄,切莫着凉。然后给我们端些水来。
女诺而从之。
待其远去,子实方把目光转向宋,此女秀慧于外,言语音中又颇有灵气,为何不纳之。
宋摇摇头,秋鸾年幼心洁,尚无知男女之事;兼禀性纯良,亦不忍轻薄之,愿相拜为兄妹。
恩,那便算作你的妹妹,带去越国吧。也不要进我越侯府了,去你府上就是,你好好照顾她,再替她寻个好婆家。她颇有古义之风,吾亦敬之。
何谓古义之风?
这事情要和他们解释起来便麻烦了,当然我自有说辞:曾闻有人说她一事,有人托她办事,未言却上榻便睡,待次日醒转,伊人未去,仍待欲托之事。
二人点头,我却心道,即便宋问了秋鸾此事,答曰乌有;我亦可言,看来那人说得并不是她就是了。
时至秋鸾以归,端水过来,子实先取过递了一杯给我:来,我敬打虎英雄一杯。
我二人大笑,子实喝过水,道声兄弟好好休息,真需再去巡查。
我道你先莫走,因为刚才谈到男女之事让我想起来问讯:吾妹红袖将军可有身孕了?
他叹口气摇摇头。
兄看来在此事上亦是无能之辈。言毕心中心情大好,自从佩儿有孕,智终得扬眉吐气,亦可调侃他人尔。
非兄无能,因为玉儿那事来得很不正常,请太医令帮看过,说玉儿经年行伍,屡经厮杀,未能好好将养血气,故而未能如寻常女子一般,若要怀有身孕,还需好好调养。
那事是什么事情?
子实兄忽然看着我,逼得我又莫名其妙的摸摸脑袋,依然没有长角。
你有两个夫人,还不知道女人那事?
他又看了看我那副自小在银铃前练就的可以认为是极端无辜纯朴憨厚的表情,知道我不是说谎。摇了摇头,转过身,丢了句傻兄弟给我便走了。
我转脸又问宋,那事是什么事?
宋摇摇头,未知,听口气,仿佛是婚后就知道的。
我也摇摇头,我和我两位夫人都结婚好几次了,我就不知道。
既然是女人的事情,我不期然看向了身边侍立的秋鸾,伊人显然看出我所想,不待我问,脸变得更红了。
我叹了口气,算了算了,以后问我夫人。还解释道,我在越国后,很少与两位夫人同住。常在处理政务之地就地歇息,确实不太注意。
秋鸾却怯生生地断断续续冒出几个词:侯爷和平国夫人……一起那么久……您就没有发觉……夫人每个月都会有几日不对劲么?
这话让我有些忆及,仿佛我十岁上下开始,银铃每个月差不多日子,就会脸色苍白,常有腹内疼痛的样子,我问她怎么了,她说你小孩子家别管。那段时间通常银铃脾气不会太好,然后过一阵又会好起来,只是过后银铃就得洗下衣服,通常上面还有血迹。有时候某一个月,姐姐似乎没有那个什么事情,却还有些着急,还会去找大夫,于是后面几天,又会变成煎药。因为怕她发火,所以我还真不敢问。只好问张婶怎么回事,她也说我还小,长大了就知道了。
结果,我长大了,结婚了,似乎还是什么都不知道。
忽然想起黄怡抑或黄忻在潜山上那一幕,看来也是女人的那个事情。
想不出个头绪来,只能转换些想法。
这上林苑人也太少了。还得我们过来打扫,辛苦秋鸾和那一众姐妹了,回去都有赏。玉东啊,马上明日抽个时间去趟长安,替你秋鸾妹子她们多买些衣衫,还有鞋袜。确实抽不出人了,只能麻烦你了。
这人手是这样的,自我大汉于洛阳重作,因天下大乱始平,民生凋敝,取消了很多上林苑的官吏。像什么十池监,都衡之类的,都给免了。一般就苑令一人,丞一人,尉一人,只到需要时,才临时命一些官,可上林苑方圆三百多里,已经超过很多郡县之治,故而显得人手稀少,也是真的。
我们住的是什么地方?
平乐观旁的平乐馆中,据说还是皇上替您挑的。说这个平字适合你。
恩,我死后葬的地方都叫越平陵,最初封号里有平,夫人封诰有平。若我一生真能如此之平,我亦当平心而论,安享太平了。
哈哈,越侯真能说笑。我说的这些都是一路上从仲道兄那里得知的,也不知道博士祭酒大人现在如何了。
他没事,你该知道的。
恩。
反正不能让他在此地呆了,这事情不知道会出多大。
我又看了看秋鸾,她似乎还没有明白我们在说什么,避免后面一些泄露,得找个事情打发走她。
秋鸾,拿些酒来吧,你知道酒在哪里么?
知道些,引我们来的人给我们说了各种物事何处找寻。
那便取些,既然皇上赐我,这里东西我自然能享用些。
秋鸾诺而退,临走给我们一个提示。平乐观中有温泉,她们刚才便洗了,据说很不错,还建议我和她大哥不妨一试。
宋直接一句,你洗不了了,你腿上之伤恐怕半个月近不得水。
啊,侯爷受伤了?秋鸾已经到门口,忽然冒出一句。
恩,侯爷帮皇上为虎谋皮,可英勇得紧。
别听你大哥胡说,我没事,你去吧。
秋鸾迟疑了一下,还是离去了。
徐大人住下了么?
徐司徒在您的旁边,让秋鸾她们早打扫好了。这会儿,该睡下了,这老爷子来洛阳就几乎一直在睡,这一阵路上够他呛。
恩,没办法,只好辛苦他了,我得让银铃在那边没有掣肘之忧,哎,张林那小子呢?
去打猎了。过一阵应该就回来了。
恩,好,我说要给他个大林子让他打猎的,现在借皇上的来送还人情了。
说张林,张林到。拿着我的弓箭,背着几只兔子。
鹿这会儿不见了;就打了几只出来吃草的兔子,可惜没有能找到兔子窝。
兔子不食窝边之草,可能你还得去草密处找着;这兔子,你便拨了皮,在火上炙烤一下,我也分些吃。
越侯今日这么早就寝了?
不是,越侯与虎谋皮,伤了腿。
虎?这里有虎?哪里?
你激动吵吵个啥。是养在虎圈的,共三只,越侯杀了两只,剥了皮送皇上去了。还有一只偷袭了越侯。
原来越侯大哥也会捕虎。可惜我小的时候,父亲就把我那山上老虎全杀了,说他全杀了,就不怕我以后碰上了,还说我娘在我小的时候就是为虎所伤……我就见过虎皮,却不知道活虎如何。哎,越侯大哥,它叫起来什么声音。
我模仿吼了几声,宋觉得不像,也学了几声,还学咳嗽了。我也觉得不像,说明日带你去虎圈。
越侯的腿怎么样了?我心道你这厮终于念着大哥的腿了。
无妨无妨。
忽然想起他说他娘小时候为虎所伤,又不免歉然:张林,你母亲为虎所伤,后来如何?
他脸上有些黯然:父亲说那时没钱医治,父亲陪着母亲几天没去打猎,母亲还是去了。母亲叫父亲给我传话说她去天上照看我们父子,说以后父亲也会去,最后我也会去,那时便一家团聚了,不必难受。
今日越侯算为你报仇了。
其实不必的……我们做猎人的也整日杀着这些飞禽走兽,母亲还安慰父亲说我们整日杀的也是有生之灵,若死其手下,也理得其所,不能有所怨恨。
我很想去拜祭一下张林的父母。只是如此父母教出来的孩子,这份忠实可靠倒没什么,可如此好色,却不知道哪里学来的。
忽然想到邢息二位,说不定这孩子常年相伴着两个人身边。就看着那二人恩恩爱爱,欢欢笑笑,眉来眼去,粘粘糊糊,酸酸唧唧这般这么多年,也知道要找个伴,故而这样。
既然宋与秋鸾为兄妹,不存男女之心思,那便不如撮合张林了,斯为肥水不流外人之田。
秋鸾妹子拜你宋大哥为兄了,你若欲成美事,应多讨好你宋大哥为上
张林脸上立刻泛起笑脸,直说:宋大哥我给你烤兔子去。走不两步,转过身来:越侯我给……也给您烤上几只,兔子腿都留给您。我父亲教我说,吃什么补什么。
我们二人面面相觑,不免哑然失笑。
张林在门口差点撞翻秋鸾手中托盘,幸得此子手也算快,帮手托住。连声告罪,态度可称“谄媚”。还说替她也烤点兔子肉,她忙推辞不必了,张林却哼哼哈哈的就走了。
秋鸾再次进来,我赶紧先堵住耳朵,这些宫里的走路规矩着实不是我的耳朵能消受的。过年时的爆竹我便承受不了,我这耳朵确实有些小问题。
壶刚被擦净,看来确实是窖藏已久。不是寻常酒肆中的普通米酒,且不说麻不动身,而且放旧了就酸的那种。
不过杯子确实有些别致,竟是玉的!
宋接过杯子,上下看了一番:从未用过如此精致的酒器。
我点点头:然,智亦未尝用过。
不若取热水温之。正好给秋鸾取暖,看着她的手脚和脸更红了些,可能是在外受风的。
大哥不可!秋鸾带笑阻之,此酒为葡萄酒,不能温来喝的,酒会酸的。
葡萄酒?这葡萄听闻是西域都护府盛产,在上林苑中有引种。言毕,用手比了个大小,说圆颗颗的。
玉东见识果然较兄为长,葡萄仿佛听过,但什么样子,从未得见。
奴婢见过,正如大哥所比,在宫内宴上见过,就是这么大,紫红色的。
吃过么?
母亲曾留偷偷留了些给我吃,差点被人发现,好象还是掖庭令看我年幼没有给与追究。
我却心道,这事不该是掖庭令来管的,心道当今朝政已如此混乱,内廷竟也这般。不过她提到她的母亲,不禁令我心中恻然,赶紧用话扯开。
那葡萄酒呢?你喝过么?
秋鸾从未饮过酒。
那喝些吧?外面天虽然不如往年冷,也不暖和,喝些取暖。
她待要自己倒,却被我抢过了壶,帮他们两个倒上,秋鸾自然说不敢,玉东便要拿来自己斟,待要抢过,被我一声你们敢?乖乖坐着。
秋鸾非常小心谨慎地接过杯子,抿着嘴,看着里面紫红色的酒,又看了看我们。
我看着酒的颜色也有些迟疑,这颜色从未见过,比血色还深,我记得我们家老四那袋血酒,其中还有些药物,确实有些冲人。但看他们两个都看着我,自然该是我勇敢的时候了。
酒甜而有回香,醇美而不闹人,不免贪杯。仿佛在什么地方喝过这个似的,只是这个味道更为醇厚。
这喝着喝着,身子就发热了。看着玉东的的蜡黄脸泛了红,听着他随便说些成年往事,还专门提到,他办过一件错事,就是把逢恩公带来的我给银铃的信给了我老师,没给我。后来听说那时还是我的姐姐的银铃等我的信急得要命,却不好意思和老师要我的信。我真想下榻踢他一脚,只可惜现在没有这个条件,我道为何第一封信是闫兄为我写的封皮,原来却是这个缘故;不过我喝了酒似乎也无所谓了,笑了笑,骂了骂他,也就算了。倒是秋鸾仿佛一点事情没有,只是开始眯着眼睛看着我们笑,还说酒的味道香。
张林带着几个肉叉进来,一进来就说好香,问什么东西。
我赶紧给他倒上,说拿兔肉来换。
我们三个人都有些话多,连秋鸾都能说些俏皮的话,反倒张林话少了。一直一杯杯灌酒,顺便看着秋鸾笑。秋鸾也话多了些,还夸兔子肉香。只是最后找来些荷叶包了一些没有吃。说姐妹们晚上也没有吃到什么肉,给她们带些。我们皆称善,尤其是张林。
我便说你先去送肉,马上再回来。
周边没有什么肉酱,就是兔子烤的时候,张林浇了些盐卤,但味道确实鲜美。宋觉得有些硬,肉质紧,有些塞牙。我和张林、秋鸾吃的时候却没有这个反应,我还和他说,你什么时候到上阖吃锅盔你就知道什么叫硬了。
我吃完之时,秋鸾也赶了回来,唯一区别,着了袜,这下声音轻了很多,也是我耳朵能承受的了。她似乎清醒了些,只顾赶紧帮我们收拾,还问了问我腿那里是否有什么问题,要不要她去相请大夫再来看看。
我道无妨,无需辛劳了。
上林苑令忽然到访。待命未进之时,见秋鸾整肃衣服,忽然清醒了许多似的,脸色慌张不知何处而去,便命她去远处火盆附近坐着待传。宋亦整衣冠,放下酒杯与榻侧坐立。张林很想找个地方跑掉,甚至准备爬窗以遁,只是看了看我眼神,只好整了衣服在宋下手学着样子坐下。
苑令自然先一番礼数做足,不似文盛兄先拍一下几案,子实兄锤一下你肩膀,我踹人屁股一脚,云书说一番恶心的脏话。
但是他却只是来奉上了一大盘葡萄。还说葡萄本是夏秋成熟,只是葡萄宫(上林宫名)内有棚生之,为供皇上其他时日食用,为保其温,需在棚内生火,冬日经日不灭,故而四时都有成熟。(温室培育起于西汉,上林苑里就有,此事属史实)
葡萄确实如宋所示般大小,上面还有些霜的样子(是糖份的结晶,含酵母,故而,葡萄酿酒不需专门放酒曲),吃在嘴中甚是甜滑,还有些酸味。
此人对我小心恭敬,应该也算一个谨慎之人,却不知为何看不破其中利害。吃着葡萄,顺便让下手两个吃些。还让宋替这位大人斟杯酒。
那人推辞,说卑官觐见,不能饮酒。
这葡萄树是如何样貌?
禀越侯,这葡萄非是结在树上,乃是藤蔓攀于木架之上,挂下几十颗为一串。
忽然看见张林看到上面的霜,在臂上无盔甲遮蔽的衣服上蹭蹭,仿佛觉得那个霜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便问苑令,这葡萄上的霜是怎么回事?
苑令似乎也注意到了张林这个行为:这位将军,葡萄上这层霜就是葡萄自己的,是甜的,能吃,不用擦去的。
那笨厮才哦的丢进了嘴里。
想着如何点醒他,便随口继续在葡萄上做文章。
这葡萄都是这个味道么?皇上最近口重,你有没有甜味重的葡萄。要知道,皇上是决计不能怠慢的!
那是自然,卑官自然是知晓的。我心道,我就未觉得你知晓,司徒来了,叫你如何,你倒是照办了,却没想到皇上心思到底如何。
他继续说着:欲要甜味重的葡萄,需得天干,现时就是白日里多晒日光,同时周边生火,夜晚撤些火,不令葡萄冻死就行。最后几日少浇些水,看着皮上之霜便知道有多甜了。我等都是算了日子的,今日奉于风云侯的怕还有些酸味,只因早采摘了几日。等再过几日,皇上来了,采摘得便是最甜的了。
那还真烦苑令费心了,只是没想到,这个事情都得你来管。
这圣上的事,为臣自然得殚精竭虑,以报天恩。我却心道,也不知是否真有什么恩了。
恩,不过听起来,似乎这种葡萄却需天旱些,才能甜了。反倒天风调雨顺,葡萄反不能甜了。你看来还需在此上,多辛苦一些。多注意注意宫苑,确保遮风挡雨,恐怕葡萄才能得甜一些,皇上也能更高兴一些。
风云侯明鉴,确是如此。不过如果风调雨顺,即便无论如何挡雨,这葡萄都无法得如旱时之甜。卑官也不知如何是好。
我手中正捏着一个葡萄,心上生了些火,道了句:“此佞果也!灾时百姓困顿方甜,百姓喜时则酸,何也?”
随即掷果于盘。
苑令诺诺,面带惊惧之色而告罪而退。
张林兀自不自知,还说:既然是佞果,我便帮越侯大哥都吃掉,再把它屙到茅坑去。
我离此子远,腿上又有伤,否则定踹他出去。
宋却忍不住,抽了他脑袋一下。他呛了几声,抬起头来,倒和宋不生分,竟放下盘子就要还手,口中说道:兄长为何又打我,却让我生吞了一个,差点没呛死,让我打还回来。
那边秋鸾啊的一声传来,却赶上子实兄从门口进来,上来便是一拳砸向张林的脑袋。
他不敢和子实兄造次,只能有些委屈地说,为何骠骑将军也打我。
子实看了看那边的秋鸾,他却先对我说:听我们这里声音小,以为你睡了,发现上林苑令的车在外,便下马偷偷走过来听听。
随即端过盘子:哦,他也送你葡萄了。
立刻丢进嘴里几个,一边吃着一边含糊着对张林说:你不知你们家越侯心思……他骂的可不是葡萄……不要乱说话……还说这么污秽的话……幸得老子不在乎。
再转向我,从怀中拿出一个书简,丢给了我:你看看吧,这下有说法了。
我看着:这等事,怕到处都有;以此定论,怕不妥。
他回道:那就得看是否有人劾之了。
他还倒了酒,一饮而尽:若甘若醴,却有些酸啊。噫,屋内如何还有些烤肉的味道?
我丢去了那卷竹简,叹了口气:智已尽力,君不明,无可救矣。
第二日,我未能起身去上林苑内游玩,因为我发烧了。
不过第三日,我还是能坚持着听完圣旨,朝下面人发令:收上林苑令,丞,尉下狱,由上林各司小吏暂代其职,统归越侯调遣。
随即有吏劾苑令等人徇私,以上林苑内膏腴之地遗亲族,减收赋税,克扣少府之资。
又有吏劾,上林苑令荒废政务,不修缮皇上行邸,致使离宫破败萧条,无以迎圣驾之幸。
上林苑令没有什么争辩,只是深深叹了口气,哀伤地看了我一眼。
我无力与他再说什么,命人带他们下去,好生看管。交待其他人如何做事,就命回平乐馆继续休息了。
仿佛睡觉前我还要和他说一句:智已尽力,你三人能否保全自身和全家大小性命,就要看皇上来了以后如何了。
再也抵不住疲累,昏昏沉沉便睡了过去。
注1:建章宫和上林苑两个确实靠在一起。所以有说法认为建章宫属于上林苑,从今天的考古发现来看似乎不是。建章宫和上林苑是分开的,建章宫属于后来被称为西郊苑的一个皇家园林系统,并不属于上林苑,本书从此说。可以作为例证的在《汉书》翼奉传里说“其时未有甘泉、建章及上林苑中诸离宫馆也”,显然,甘泉宫和建章宫都不属于上林苑。
注2:李禹搏虎此事不假,后面的故事却是小说家言了。
注3:这是两千年前,现在东北虎华南虎都面临野生虎即将灭绝的问题,请保护老虎,请保护各种濒危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