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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回 破官兵佛珠逞凶 拖坚城粮草用计

第十三回 破官兵佛珠逞凶 拖坚城粮草用计 (第1/2页)

诗曰:
  
  长淮望断,关塞莽然平。征尘暗,霜风劲,悄边声。黯销凝。追想当年事,殆天数,非人力,洙泗上,弦歌地,亦膻腥。隔水毡乡,落日牛羊下,区脱纵横。看名王宵猎,骑火一川明。笳鼓悲鸣。遣人惊。
  
  念腰间箭,匣中剑,空埃蠹,竟何成。时易失,心徒壮,岁将零。渺神京。干羽方怀远,静烽燧,且休兵。冠盖使,纷驰骛,若为情。闻道中原遗老,常南望、羽葆霓旌。使行人到此,忠愤气填膺。有泪如倾。
  
  话说当时只见大殿之上走入一人,厉声呵止众人,方天定看时,原是个和尚,手持一杆金光舍利镏禅杖,生的如何模样?但见:
  
  七尺柳树粗腰身,六顶佛门戒疤痣。两颗鼓蛙死鱼目,一张巨蛤朝天嘴。癞头生疮恸肺腑,粗肉卷毛隐肚肠。白骨佛珠寒人眼,念小环圈套枯颈。抬手起,目碎胆裂;禅杖落,血雨腥飞。那路毛头妖僧?南国圆通和尚。
  
  来人正是那前些时日汪公老佛口里所提之人,法号圆通的妖僧和尚便是。原来这圆通和尚俗名唤作梅龙,本是光州固始县人氏。自小便为佛家弟子,因其生性好恶,屡破佛门清规而被逐出师门,自立一户。惯会一身武艺在手,禅杖使来,万夫莫当。又有一圈人骨打磨而成的白佛珠在身,随意可取,掷如暗器,百发百中,但凡用之,必要见血杀人方才封术。只是好一口陈酿烈酒助佐,若不饮酒,则威力大减,乃甚不及妇人气力。但凡饮酒,则力大如牛,醉拳在身,禅杖棍法,无人可敌,不题。
  
  言归正传,只说当下方天定大为惊喜道:“大师父今日怎的会来此了?”圆通和尚道:“老僧受故友汪公老佛交代,不辞千里辛苦,来此助南安王坚守城防。不想竟会听得这些不成器的小厮在此说些丧言之语,当真该斩!”方天定道:“大师父息怒,此事着实难全。”圆通和尚自顾自语道:“老僧近日夜观乾象,见帝星明朗,正照东吴。又见一缕五色天子之气,起自睦州,真乃祥瑞之兆。”方天定道:“大师父有所不知,这官兵连攻数日,四口城门已有诸多破损。城内战将也是颇有疲乏,损伤过半。粮草尚未可知,想必也难以维系。杭州又是下四州门户,倘若失守,则我大国危矣!实乃进退两难,方才有此哀叹。”圆通和尚道:“老僧多闻古人有言:得之易,失之易。得之难,失之难。汝父圣公东南之境,开基以来,席卷长驱,得了许多州郡。今虽被媪相侵了数处,不久气运复归于圣公。且非止江南之境,他日中原社稷,亦属于圣公所统,以享唐虞无穷之乐。虽炎汉、盛唐,亦不可及也。只是不知那宋军兵势如何?”方天定道:“多日下来,各有损伤,只是听闻那宋军又自东京调来了一彪援军,说是甚么梁山好汉,个个英雄。”圆通和尚冷笑道:“既是这厮要来此讨野火吃,便看老僧明日教他识得个明白!”圆通和尚又亲上城头,见得杭州外道之上皆是宋军新建的堑壕、围栏、箭楼、鹿角等物,进可攻,退可守。圆通和尚道:“虚张声势,不过尔尔,我有办法胜他了。”又问道:“此前两军交战,可有生拿的官将?”方天定道:“若论厮杀的本事,那官家狗贼并梁山草寇,皆当不得七叔同诸位儿郎神勇,非死即伤。可恨那厮们使诡计伤了七叔!前番拿得一个郝思文,已是降了圣公,于清溪城内任一牙将。惟一个金枪手徐宁生擒在此。”随即令儿郎将徐宁正身自牢中取出,连同那诨名“赛唐猊”的祖传雁翎锁子甲一齐奉上。圆通和尚见了徐宁膀阔细腰,宝甲闪亮,双眼放光,呵呵大笑道:“有了,有了!”传令教随行的火工道人抬出一香炉。圆通亲将徐宁解去绳索,身上穿了宝甲,放了穿琵琶骨之器,推入炉中,将火扇起煅炼。这徐宁虽有宝甲蔽体,却仍是血肉之躯,那里活得性命?挣扎了半柱香的工夫,便已没了气息。方天定大喜,当夜便在宫中设宴款待圆通和尚,特赐锦墩命坐,管待酒宴,加封为太师,安顿一间上好房屋入住,只待明日阵上厮杀。
  
  只说旦日一早,官兵仍复前几日那般发兵来攻。方天定便携诸将,同圆通和尚一齐领一彪人马,杀出城来。就城前列开阵势,宋军阵上一员虎将滚将杀出,怎地模样?但见:
  
  茜红头巾,金花斜袅。
  
  铁甲凤盔,锦衣绣袄。
  
  血染髭髯,虎威雄暴。
  
  大斧一双,人皆吓倒。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其人正是梁山好汉黑旋风李逵,腿伤方愈,便急切出战。当下李逵手执板斧,咆哮一声,着地卷将朝南军阵上杀来。圆通和尚看这李逵来得凶猛,便也鼓起十二分精神,顺势倒提禅杖,迈步上前。李逵不省事机,只顾虎吼般迎杀。圆通和尚便同李逵于垓心之上大斗起来。战方二十余合,李逵被那圆通和尚脖上佛珠晃得碍眼,劈面就是一斧砍下。不防圆通和尚早是一计禅杖卷到肋下,猛然打来,喝一声,“着!”李逵急忙跳退数步。圆通和尚圆睁两颗蛙目,舞动那根金禅杖,旋风也似卷将,朝李逵面门打来。李逵大怒,轮起手中双斧,直上直下,挥霍撩乱的砍过来。圆通和尚毫不怯俱,将那杆禅杖舞的盘肩过顶,浑身上下只化作一团大金光,敌住李逵手中双斧。气得李逵舞着双斧,急切得没个囫囵砍处。须臾之间,李逵那两柄板斧盘旋左右,也化成两条闪电。此刻板斧、禅杖早已熔成一片彩光,两边兵士不辨人影,只能闻得李逵、圆通各自喊呼之声,端的是震天动地响。
  
  眼看李逵不能取胜,身后早有一员虎将,舞动白虎刀,飞也似杀来,须臾冲到面前。正是狼嗥山上的头领白虎神田霸。又有一个矮虎大汉迈步上前,直扑圆通和尚,乃朱雀神董恺是也。
  
  圆通和尚眼看官兵竟会以多战少,冷哼一声,反手一下支开李逵,做个手势止住南军阵上欲要支援之人,一手把着禅杖,一手自后腰处摸出一个金丝单肚圆腰葫芦,抬嘴扯开木塞,馥郁飘香自那芦口中飘散,原是个酒葫芦。圆通和尚满饮一口,畅快下肚。电闪也似地自脖上取下一颗白骨佛珠,蛙目一瞪,大吼一声,一下抛去,正中田霸眉心。直打得田霸眼珠爆裂,凸出眶骨,立刻倒地便死。董恺大惊,止住步伐,不及开言,早有一颗佛珠又是打来。董恺慌得手足无措,那颗佛珠正中咽喉,穿体而出,倒地身亡,官兵大惊。看官听说,宋江一伙尚在梁山时,便多与狼嗥山众头领往来,交情匪浅。李逵见了两位兄弟身死,只是大怒,一计虎跳丈余远,两步便蹿至圆通和尚身前,抡起板斧,向着圆通和尚便戳。圆通和尚不慌不忙,禅杖转来轻松迎住。二人一来一往,大战不已,又是三十回合不分胜败。
  
  这头李逵正在性命赌换,身后第二队花荣已率副将火万城、王良领马军杀到。三人见这李逵正同一个妖魔和尚大战半晌,地上又是二位兄弟尸身,早是血泪横流,怒从心起。火万城、王良不顾利害,一齐上前助战,笔直朝圆通和尚厮杀而来。凤仪几个在阵脚下见圆通和尚一连打死两员宋将,心中十分欢喜。立时又见花荣三人已率军接应,火王二人又围将上来,都恨不得将圆通高僧把来千刀万剐解恨。众贼将按捺不住,尽皆抄起兵器,欲要上前助战。两眼看着,却见圆通和尚忽地战开李逵,跳出圈子,一气奔走数十步。李逵已是斗的气喘吁吁,无力追逐。火万城、王良却不知凶险,只是拨马来追。花荣也自远处张弓搭箭,随手射去,却是一连三箭不中。说时迟,那时快,却见那圆通和尚早又取出酒葫芦来痛饮一口,转身虎吼一下,旋即抛出三颗佛珠,一颗猛地对准花荣,虽侥幸为其侧身擦肩闪过,亦是撕开肩上肌肤,血流不止。余下两颗直奔火万城、王良而去,幸得第三阵没羽箭张清已到,倏地掷出两颗石子。正如电光火石一般,与佛珠相撞。那佛珠余势未衰,直落入阵旁草地里去了。花荣、李逵吓得张目结舌,不敢再战,飞也似逃了回去。身后南军将士见状,连连趁势攻杀,官兵大败,死伤无数。凤仪引军追杀一阵,便撤军返回城中了。方天定见圆通和尚大展雄威,甚是欣喜,连忙大排筵宴,庆功城中。
  
  圆通和尚见了筵席,喜不自胜,前后共吃了十五碗酒、一对熟鸡、一大盘精肉,方才微醺道:“感承众位将军好意相留老僧,只是天命所至,难以久留。老僧助你等战退了官军一回,已大挫其气焰。今日且再与尔等留下几件宝物,定能保杭州城池不失。明日当须告辞,速回衢州山中。”方天定道:“小可不才,幸识大师。来日方某梯己聊备小酌,对面商议军机,将那伙官军尽数清剿,圣公定少不得大师父的封赏。且勿要推却。”又过了一日。方天定教众将每日轮一个做筵席,明日方天定亲请。席上,圆通和尚将一宝匣交与方天定,却故弄玄虚,言此物必为圣公族内天命之人亲启,且非到危急关头不得启用,否则必遭雷火焚身之天谴。方天定看时,却是个红木羊皮匣子,上面有白线刺着绿云头如意,中间是狮子滚绣球,十分别致。方天定称奇不已,忙叫好生存放,不得有误。后日邓元觉请示一番,两个鬼僧皮佛情投意合,相见恨晚,不住口的交谈些凡世上和尚的勾当,直到夜半方毕。圆通和尚亦见邓元觉骨骼清奇,当下收作弟子。大后日又轮到石宝作请,石宝素来不喜圆通和尚为人风范,自家又不省谙阿谀奉承之道,只做了一碟儿熟菜招待,圆通和尚见此大为撅色,当日两个默默无言,不欢而散,按下慢表。
  
  彼时邓元觉早已听了师父分付,将身钻入宝炉中兑宫之下。闭关不出三日,便已炼得个金刚不坏之躯。自此城中兵将,无一个不惧怕他威风。又因方七佛负伤休养,方天定便把城中军马皆归邓元觉总行统领。那余下的十二宫将佐本都是石宝治下人马,素与邓元觉不和,皆有愤懑不平之色。只见毒紫微凤仪,将引王仁、赵毅、汤逢士、王绩、晁中、苏泾直到殿上,开话道:“我等虽是偏将之职,与圣公出的气力却丝毫不少。偏我们酒中藏着毒药?大师不要见怪,不肯吃我们的,我自不妨,只怕小兄弟们做出事来,悔之晚矣!”王仁也道:“常言道:将酒劝人,终无恶意。你们都不要烦恼,大师再住几时,有何不可。”圆通和尚只好又吃了几日筵席,酒醉后迷迷糊糊说起梦话,不慎泄出宝匣一事。凤仪闻讯,仍是如往日一般,至方天定房中幽会取乐。更兼用些阿谀美言谄佞,以取其事。
  
  次日一早,凤仪暗自召集本部将佐议事,开言道:“官军日复一日来攻,城池日复一日破损,终有失陷之时。本宫观方天定其人,少不更事,志大才疏,不可倚仗。我等须要自成一派,方有谋生之路。再言圆通这泥胎凡僧,虽有几分本领,却与邓元觉之部来往密切,不可久留。若是放其回山,更是后患无穷。圆通之用在其宝物,危急关头能保城池,近日我已知晓其底细,此外别无他好。只有早日除之而后快,方为我等兄弟姊妹有益。”王仁道:“妹妹说的是,梁园虽好,不是久恋之家。若是杭州真个失了,我等得了遗产,向山凹僻静去处,图个一世快活。你可效唐时武后,自立为女帝,小可也可做个丞相,汤兄弟做个国师,诸位都做将军。在下有一借刀杀人之法,只需这般这般……”晁中等众皆大笑称是。
  
  且说李逵、花荣二人丢盔卸甲,一路逃回军营之中,报知宋江。那花荣虽是肩头中了佛珠,幸是性命无忧。宋江便让人带下花荣疗伤。又令人置酒为李逵压惊。吴角见两个徒弟都被一贼和尚用区区佛珠打死,痛断肝肠,掩面而泣。宋江与军师吴用商议道:“南军阵上竟有这般勇将,怎的是好?”吴用道:“佛珠其物,乃暗器也。若是避开此物,或有可乘之机。”李逵听罢,连连大叫道:“军师此话不行!那和尚拳脚功夫着实不凡,俺铁牛两把斧子也占不到半分便宜。”吴用听罢,便摇扇道:“若是如此,佛珠之流,乃纯阳之物,当以极阴秽物克之。”宋江依言,便命在军中收集马桶人粪等污秽之物,载于木棺之上,一棺各安十三名阴月所生兵士抬开,并纸扎草人无数,建道场三观,祷鬼神之像数不胜数,三军兵士披头散发,各涂猪牛狗血于身,腥臭无比,几日之后,准备已毕。
  
  宋江见军中粮草充足,可以久持,颇为放心,即令炮手就在杭州城前筑起一座土山,将炮车载了一座劈山铜炮,数十名炮手推上山去,四面下了桩索。因雷横已故,宋江便教小旋风柴进权任主炮手。柴进早已对准了照星,将火药、炮子、门药都装齐备,只等宋江一声号令。宋江引着所部众将出了营外督看,按下慢表。
  
  且说方天定正于房中同凤仪这婆娘打暖,却见穿云猴张道原自城上返回,撞入殿中,连忙整顿衣衫,出来迎接。方天定道:“张将军可有要事相报?”张道原道:“启禀大王,那城外宋兵修建了无数道观,内置大炮,臭不可闻。三军兵士尽是披头散发,貌若鬼神。想来有诈,故而来此禀告。”圆通和尚听罢,大笑道:“原是如此,我晓得了。”方天定道:“大师父可知宋军意图作甚?”圆通和尚道:“想必是知我佛珠威猛,意图依仗污秽之物阴阵克制,简直笑话。”方天定道:“既是如此,大师父可有计策在手了?”圆通和尚道:“且请大王于三军之中择选生辰为吉阳之时五十人众,交与老僧便好。”方天定便传令,命宝光如来邓元觉、狂獒狗贝应夔两员将佐,领那精挑细选的五十人共同剃发沐浴,戒斋半时,于城中正盘腿席地而坐,禅念地藏经文。圆通和尚自也盘膝打坐,口中念念有词,似是也在吟诵佛经,只等宋兵前来叫骂出战。
  
  且说当下宋江兵马已是准备完好,便令柴进开炮,一面严整部伍,只等得胜杀入杭州城中。柴进领令举火,三军响一声喊,火机落处,只见火门内的火光,耍耍耍放花筒也似的冒出来。柴进大惊,识得炮要炸裂,忙不跌的滚入山下土坑内去了。只听得一声响亮,大炮崩炸,天摇地动。那些炮子铜片,满空飞开,反把自家军士伤了数百人。那些炮手逃得慢的,尽被炸死原地。宋江大叫得一声:“苦也!”幸喜柴进脱了性命。宋江便问柴进是何缘故,柴进道:“炮内毫无毛病,想必是这城中妖法利害,炮不能伤。”吴用道:“既是如此,我想这妖法最惧秽污,何不将炮子污了打去,何如?”宋江道:“军师说的有理。”当又取了好些猪狗血、人马粪、大蒜汁,将那石弹污染了,仍叫柴进带人再装起一座红衣架海炮,炮上也涂满了秽物,腥臭难闻,依就举火开炮。这番不比前香,柴进早已备防,只将那药线接着火门,点火之人早已避开。宋江与众人都立在远处观望,只见药线着到火门,那火药依就冒出来,不多时一声响亮,大炮依然炸得粉碎,杭州城池照旧安然无事。也幸柴进早有防备在先,这回亦是不曾伤了阵上兵士。宋江见此只得悻悻收兵。
  
  方天定眼看宋江退走,大喜道:“大师父真乃佛祖在世,区区一下便让宋军退却!”圆通和尚道:“非也,这宋兵既是仗此必胜之计,怎会轻易舍弃,必会再度攻来,需按我这般。待胜了这仗,老僧就要归乡。”便对方天定耳语了一番,方天定听完亦是大喜,连忙部署下去。
  
  果然才过半晌,宋军又是再度大举杀来,直扑杭州城下。领头大将乃是梁山好汉双枪将董平、没羽箭张清、花和尚鲁智深、行者武松。副将乃是杨雄、裴宣、李云、张青、杜迁、宋万。众好汉领兵杀至杭州城前,却见早有一彪南军把着道口,中出一人,正是圆通和尚。圆通和尚厉声大喝道:“尔等焉敢再来此送死!”张清对众人道:“这贼和尚不比寻常,此番既知我大队来攻,却敢在此路口领兵迎战。我若与他斗兵,未知虚实,必不得利,不如与他斗将。”便对董平道:“兄弟可当先出去,斩他一将,先杀他个下马威,只是切记小心其佛珠凶狠。”董平道:“兄弟且宽心,俺去去便回。”张清便点兵将,一声令下,杀将而来,这董平头戴凤翅银盔,身穿麒麟青袄,箭壶中插一面小旗,上写一联道:“英勇双枪将,风流万户侯”,仗一对铁枪,当先出阵。三通画角,两阵对圆。圆通和尚见董平相貌非凡,便也提起三分精神,只是拔腿迈步,两下蹿纵到核心。董平一见,提起双枪,大喝道:“便是你这贼秃驴连害我数位兄弟!”圆通和尚喝道:“你这梁山不知忠贞好歹,执意助那无道昏君,便是剐喂狗彘,亦不足为惜,还焉敢在此出言无礼!”说罢,举起金禅杖便朝董平前胸打来。董平连忙挺起双枪,招架来还。二人步马相交,三般军器化作一片金光。这头一片鼓角之声,震天盈地;那侧两道人魔呐喊,鬼惧神惊。只见枪来杖往,杖去枪迎,一边使高僧威风,一边逞撞直勇猛,足足战了七十余合,不分胜负。两阵上多少士卒,都看得呆了。
  
  梁山众头领正见董平鏖战圆通和尚不分胜败,正欲要上前助战之时。说时迟,那时快,却见左右两旁竹林之中各自杀出一彪南军,左侧大将乃是宝光如来邓元觉,如何模样?但见:
  
  烈天猩红直裰,虎筋打就圆绦。
  
  七宝璎珞数珠,九环鹿皮僧鞋。
  
  香线金兽掩心,铮光浑铁禅杖。
  
  俗名邓元觉者,如来天降宝光。
  
  右侧大将乃是狂獒狗贝应夔,如何模样?但见:
  
  拂菻落发入禅林,南国再无清净心。
  
  灵山莲台闹法堂,风高放火杀人心。
  
  辱佛道,谑西经,镔铁戒刀冷阴阴。
  
  勒揭谛使回金杵,狂獒骁犬贝应夔。
  
  鲁智深道:“这一汪直娘贼果是有埋伏在此。”当即手舞水磨禅杖,直扑邓元觉。邓元觉亦挥浑铁禅杖来战。银蟒飞腾,玉龙戏跃,杀气弥漫,牛斗星寒,数十合难分胜败。鲁智深见邓元觉较前番交手时又有些不同,怒将禅杖盘旋点搠,只是伤不得他一分一毫,只好暗暗叫苦。贝应夔识得梁山阵中菜园子张青,正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内中亦有一段来由。
  
  原来这贝应夔祖贯乃是拂菻国人氏,乃名将贝利撒留之后。唐亡时其祖远走至西域,改汉姓为贝,以传播佛经为业,兼习各路兵法武艺。传至贝应夔一代,便进入土中原之地。一日贝应夔与师兄古榕途径孟州,于十字坡上一家酒店暂歇。不想中了店中那双鸟男女的奸计,吃酒中蒙汗药麻翻了。那古榕因生的面白肥胖,惨遭两个刀俎切作馒头馅,连身上衣甲兵器也夺去。贝应夔却是生得瘦弱,只好命火家把去填河。因贝应夔恰好偶感风寒,当夜吃的酒少些,途中幽幽转醒,知晓中了招。奋力挣开绑缚,从那火家身上夺了把朴刀,胡乱剁砍,登时结果了性命。又折回店内,一通乱劈,将一伙恶汉尽都超度了。那婆娘还有些凶悍之气,挺刀来迎时,却被贝应夔一脚踢翻在地,又是一刀将其了账。待要寻那丈夫菜园子张青时,早已不见踪影,原是点火烧了店面,星夜自投梁山泊鲁智深落草去了。贝应夔原地捡拾了两件破衣兵器,就地埋冢祭拜了古榕,立誓此生要除得四海贼人为之报仇雪恨,不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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