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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山南北一念间

天山南北一念间 (第1/2页)

波涛汹涌,惊涛拍岸,怪石嶙峋的海岸上,一位侠客静坐在石上,手中紧握一把宝剑,剑身如龙,千曲百转,谓之“竺龙”。
  
  离那侠客隔岸相望,一位女子驻足凝视着游侠,眼中满是柔情。海风撩拨着女子的青丝,吹拂得少女柔肠百转。
  
  但那游侠始终望着海面,眼中汹涌着仇恨与不甘,对那痴情之人的凝视竟也毫不在意。
  
  只听得孤雁哀鸣,看那落日垂圆,回疆大漠上,一个十二岁少年满身伤痕,艰难地推着一辆载着两具尸体的推车,呜咽着前行。
  
  岑毅本是甘州人士,从小生长于穷苦牧家,因弄丢地主家的两只羊而被地主老爷家轮鞭殴打,只至奄奄一息,痛不欲生之际,母亲心如刀绞,趴在儿子身上替其挨打。然而母亲此刻身怀六甲,数百鞭下去,打得她最终流产,惨死院中。年幼的岑毅抱着母亲尸身痛哭,父亲听闻此事,心中悲愤,持刀冲进院中就要报仇雪恨,然而地主家人多势重,一个寻常牧民如何是对手?父亲被打倒在地,由于地主家打手下手过重,父亲被打成重伤,当晚就在家中撒手人寰。
  
  十二岁的岑毅一日之内痛失双亲,心中充斥着悔恨,他拜倒在双亲尸身前痛哭流涕:“阿大,阿妈,都是儿不懂事,儿如果不贪玩,玩累了不睡觉,那龟怂羊羔就跑不掉了!”
  
  地主家的人听闻此事心中惶恐不安,为避免官府找上门来,决定斩草除根,当晚派人便要到去岑毅家杀人灭口,毁尸灭迹。
  
  西域侠客闵三溯这日路过此地,在饭店听闻此事,心中顿时义愤填膺,他大骂地主老财无仁无义和魔鬼行径,当晚便要提刀去斩了地主一家来打抱不平。正当行至地主府门前时,一伙人却急匆匆地从府门中奔出,手中提械,似是去追杀某人,闵三溯登感不妙,连忙闪到一旁小道,并悄声跟在其后。
  
  岑毅正跪在父母尸前忏悔时,传来敲门之声,岑毅却如若无闻,径自痛哭。门外人听得哭声用刀划开门栓,大嚷着便冲了进来,岑毅又惊又怕,慌乱之间将烛灯碰倒在地,屋子登时一片漆黑,众打手目不见物,只得挥刀乱砍,砍杀一阵,声息渐停,只道已将那小孩乱刀斩杀。于是便有人点燃火折,光现影出,众人却呆若木鸡,原来别说岑毅了,连岑毅父母的尸身都从屋中不翼而飞,众人一番乱砍只不过将那些家具床褥砍得稀烂。
  
  正当众人疑惑之际,忽然只见一道人影从屋中闪过,紧接着“啪啪”之声响起,每个打手脸上都结结实实地挨了一巴掌,几人瞬间变得鼻青脸肿,怒不可遏,大吵大嚷起来,却不知这一巴掌是怎么回事。忽然又听得一道响亮的声音:“助纣为虐,欺孺虐妇,简直毫无人性!今人尔等便埋葬于其吧!”众人欲找到发声之人,却怎么都感觉声音盘旋围绕仿佛是从任意方位发出一般,有些迷信之人便认为是鬼魅作怪,认定是自己作恶多端以至遭来厄患,不禁吓得抽泣发抖。
  
  领头打手心中惶恐却仍十分镇定,正思索对手是什么来路时,只听“啊”的一声惨叫,身后一人应声倒地,背后插有一把柴刀。众人顿时大惊失色,连忙聚在一团防备偷袭,忽然一道风吹过,火折被吹灭,屋中又顿时一片漆黑。众人惊吓之余,又慌忙擦亮火把,当火光再度亮起时,又是一惊非同小可:不知何时又有一人被抹了脖子,吭都没吭就惨死在地。那几个胆小之人早已吓破了胆,双腿发软站不稳,一跤跪在地上不住哀求。
  
  只听得那如鬼魅一般的声音再度响起:“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堂堂七尺男儿,甘愿为那老贼的猪狗,也不愿做那光明磊落的大丈夫,今日吾义斩尔等贼寇,乃天命所为,大势所趋!众贼子乖乖领死吧!”随即数把飞刃从四面抛来,那几个跪倒之人躲都没躲,纷纷被飞刀掷中惨死。领头那人欲举刀格挡,无奈那刀势太重,一把柴刀竟被劈断,飞刀直直插进胸口,那人狂吐鲜血,倚墙而亡。其余三人见领队惨死,登时乱了阵脚,大呼小叫着奔向屋外。
  
  瞬息之间,门口却立有一人,“逃跑?何等天真!”说完挺刀上前,只一招就将前面一人砍翻在地,后面紧跟一人挥刀前劈,那人揉身避过,接着反手一刀将首级砍下,而后一人早已奔出屋外,只听“哼”的一声,抬手将刀掷出,长刀破空而至,直接洞穿前者背心。这人双手一扬,直摔在地,仰天而死。
  
  闵三溯“哈哈”一笑,上前拾起长刀,回头望见门外大石后父母尸身前一直在哭泣的岑毅,闵三溯心生怜悯,忙上前安慰到:“孩子,你父母为贼人所害,我现在就去杀了那些人为他们报仇,你也跟我来吧。”
  
  岑毅满眼感激地望着闵三溯,随即回头跪倒在地道:“大叔,谢谢你救我!”闵三溯连忙将其扶起,道:“何必道谢,江湖儿女,行侠仗义,理应如此,是男子汉就不要再哭了,跟我一起去给你父母报仇,我让你亲手杀了那帮猪狗不如的家伙。”岑毅“嗯”了一声,随即起身,回头对着父母尸身愤愤地道:“阿大,阿妈,今日儿子就为你们报仇!”
  
  闵三溯欣然点头,心想:“如此忠孝,况且还是黄发儿郎,这等人物在中原可不多见了!”
  
  闵三溯助岑毅埋葬父母后,正拉起岑毅的手便要到那地主府上算账,忽然听得一道响亮之声传出:“好一个行侠仗义,要去报仇还得过我这关吧!”闵三溯瞬间脸色大变,回头一看,石后缓缓走出一人,那人面露邪笑,一身武官打扮,闵三溯脸色阴沉。只听那人道:“闵兄,今儿个我可终于又见着你了!”闵三溯回到:“蔡捷,你终究还是不肯放过我呢!”
  
  此人乃是号称“清廷第一捕快”“津门第一高手”的大内密探蔡捷,已奉命追拿闵三溯多时,两年前闵三溯在京师犯下命案,杀了一位大贪官,由于逃跑不及,被蔡捷逮到,二人交手之后,闵三溯不敌,重伤突围,被一驼队救去,带到回疆养伤,此后一直便在此地游历避难。此时在此地相遇更是始料不及。
  
  闵三溯心想:“今日若要拼命逃出,必是大伤元气,顾及不了这小孩。可我既管了此事,不可不了了之,免得失了江湖道义,为人耻笑。只得先将这孩子遣走,然后再与之拼命了!”
  
  筹略已定,只听那蔡捷道:“在下如此奔波,本也不愿,只是皇命难违,在下可没好几个头来受那违抗圣旨的罪名啊,嘿嘿。”闵三溯道:“你有如此武功,何苦为那朝廷卖命,不如逍遥自在,浪迹江湖,岂不美哉?何苦挂念那点虚名富贵呢?”蔡捷答道:“人各有志,闵兄你何必再说?倒是闵兄你的侠义心肠我是挺佩服的,你被问斩了我也觉可惜。不如这样,闵兄你今天乖乖跟我走,到了京城我可替你向皇上求情,毕竟你杀的那家伙皇上也很讨厌,你也知道,皇上最讨厌贪官,自从降罪和珅之后,竟有人还敢如此目无圣主,贪赃枉法,简直罪不容诛!所以闵兄,皇上最多也只是惩罚一下你,如果意外的看上你的本事了,把你收为大内武官,那岂不是平步青云,飞黄腾达,闵兄,这其中的利弊你可得好好斟酌一下呀!”
  
  闵三溯大笑一声,朗声说道:“今日我又在此杀了几人,想必又是罪加一等,何来你所说的“赦免”之事?嘉庆恨不得我们这等人通通死光,又怎会封我为官?更何况我姓闵的平生最忌恨的,便是满洲鞑子的鹰犬,堂堂汉人男儿,如不能报国仇家恨,大可行侠仗义,匡扶正义,岂可沦为走狗,做那苟且之事?我这人不图那点名利,也无飞黄腾达之念,你不必再废话了。”
  
  蔡捷“哼”的一声冷笑,并不答话。闵三溯接着道:“今日落在你手里,我无话可说,只是这孩子蒙受重大冤屈,日后不报父母之仇,难以为人。”说着指了指身边的岑毅,“只要你答应饶过这孩子”闵三溯接着道,“我等即刻束手就擒,任你处置。”
  
  岑毅被闵三溯方才一番话说得胸中激荡,热血沸腾,于是挽住闵三溯手臂道:“不,我不走,大叔你刚才救了我一命,你是我的大恩人,要走我俩一起走!”闵三溯转头一脸欣喜地望着岑毅,道:“孩子,这人会杀了你的,你还得好好活着,将来为你父母报仇才是,你快走啊!”岑毅摇摇头道:“不行,大丈夫死就死了,怎么可以为了自己的一条贱命,就忘了大恩人,出卖了朋友,今天要死我俩一起死,报仇将来一起报!”闵三溯的欣慰之情从眼中流露,激动地道:“好孩子,你,你拿我当朋友?好……好!大丈夫不是贪生怕死的,好!那我俩今天一起杀出去好不好?”
  
  岑毅“嗯”了一声,闵三溯回头仰天大笑,随即拔出刀来,锋指蔡捷,说到:“那还用说什么,蔡姓小儿,出兵刃吧!”
  
  蔡捷冷笑道:“哼哼,敬酒不吃吃罚酒,找死!”说着抽出剑来,那剑通体暗红,镶玉而铸,剑锋处冷光显现,确是一把绝世奇剑。闵三溯暗暗称奇:“这前朝御赐“竺龙”剑,真是一把百年难遇宝剑啊!只是宝剑不配君子,怎会落在此人手里,简直是暴殄天物!”
  
  岑毅从未见过如此奇特的剑,不禁看得双眼迷离,如痴如醉。蔡捷见岑毅对竺龙剑如此着迷,于是说到:“小朋友,你很喜欢这把剑是不是?”岑毅不应,蔡捷又满脸堆笑道:“小朋友,你如果喜欢,你过来站在我这边,帮我一起把这人给抓住了,我就把剑送给你好不好?”岑毅答道:“我不信,你是个只会扯谎的坏人,刚才还骗大叔说要给他个官做呢,这么好的剑你怎么会给我,再说了,我大叔这么厉害,把你给抓住了,我再把那剑给拿走不就行了。”
  
  听得此言蔡捷又羞又怒,闵三溯一脸得意,道:“蔡捷,你道汉人男儿个个都像你一样?一味不顾道义,不顾廉耻,沦为那鞑子的走狗?”
  
  蔡捷又是“哼哼”一声,道:“抹杀我,但是还不如我呢!”说完挺剑刺向岑毅,身形如风。眼看长剑快似电般就要刺中岑毅,闵三溯大惊,忙伸刀格挡,没想到蔡捷此举乃是虚招,剑未触锋就已收回,闵三溯只觉眼前一闪,一把剑早已递到自己眼前,慌乱之中偏头一躲,剑锋划脸而过,蔡捷跟着进招,一剑向下斜劈,闵三溯向后急退,随即使出毕生绝学“魅影百花刀”,快如闪电般调换方位,转动刀柄伺机进击,方才于茅屋中杀众打手时用的也是这招。
  
  蔡捷见闵三溯形影不定,不禁暗暗吃惊:“此人两年多未见,这等怪异武功却是从何处学来的。”于是紧闭门户,防备突袭,然而闵三溯未能学到绝处,疾奔之间露出了破绽,蔡捷看准时机,“哪里逃!”一声大呼,找准方位仗剑扑上。只见青影略过,剑已袭到,闵三溯举刀抵御,心中暗叫不平:“此人武功未免太高,我平生所学之绝技竟被一眼看破,天理何为!”无奈蔡捷攻势太快,还未及细想就已落入下风,连连倒退。蔡捷越攻越快,闵三溯越来越难抵挡,终于,蔡捷大喊一声“着!”闵三溯左臂中剑,若非收臂够快,闵三溯一条臂膀早已被砍了下来。蔡捷哈哈大笑,一边进攻一边还不忘出言羞辱:“凭你这点微末武功也想逃出我的掌心,哈哈哈哈,可笑至极!姓闵的老贼,今日你就着落于此吧!”说着越打越快,闵三溯奋力抵抗,不时之间身上已多处带伤。
  
  岑毅眼见闵三溯逐渐不支,心中焦急,于是奔到屋中,出来时拿着一把柴刀,只见闵三溯长刀被削断,正在空手御敌,咬牙奋力坚持,岑毅大急,喊道:“宝剑对空手,真不要脸。”蔡捷一脚将闵三溯踢开,回头见岑毅举刀冲过来,怒吼道:“这么想死,急着见阎王干什么!”一个扫堂腿将岑毅踢翻在地,蔡捷不屑于杀黄口小儿,于是缴掉柴刀,将岑毅制住提在空中,闵三溯心中焦急,但身受重伤无济于事。
  
  岑毅在蔡捷手里拼命挣扎,拳打脚踢,蔡捷刚想伸掌拍在岑毅脑门上惩戒一下,突然只感心口一痛,抓着岑毅的手登时松开,双手捂胸,摸到刀锋,低头一看,只见一把短刃插在自己胸口,上面纹有“清流大侠”四字,正是闵三溯外号。蔡捷脸色发白,转头看向倒在地上的闵三溯,闵三溯也一脸震惊,只有岑毅镇定自若。“嘿嘿嘿”,岑毅道,“胸口疼不疼啊?”原来方才岑毅进屋之时,将一把闵三溯的飞刃藏在袖中,刚才挣扎之时,又将飞刀抵在手里,从袖子中挥出,尺寸之间如何察觉?刀刃端端命中蔡捷胸口。
  
  越是身居高位的人越是惧怕死亡,蔡捷一脸难以置信,双手颤抖不住倒退,霎时之间脑海中闪过自己的一生:出卖师门给朝廷,亲手杀害授业恩师,追杀江湖豪杰,残忍杀死名医曾伯辰,成为大内总管,身居万人之上,享尽荣华富贵,但万万没想到最后会惨死边疆。想着想着蔡捷口吐鲜血,哈哈大笑,笑声凄厉可怖,岑毅感到害怕,被惊得一步步倒退,然后笑死嘎然而止,蔡捷轰然倒地,含笑惨死,死不瞑目。
  
  闵三溯从地上艰难爬起,走过来望着蔡捷尸首,仍是不可置信和一脸惊愕。眼看闵三溯站立不稳,岑毅忙过来搀扶住。闵三溯又回头看看岑毅,仍难以相信堂堂大内第一高手蔡捷最终竟是如此死法——被一小孩意外杀死。
  
  岑毅惊魂未定,颤颤巍巍地指着蔡捷死尸道:“大叔,我…我杀了他,他的鬼魂会不会来找我索命啊?我…我好怕…”闵三溯捂住伤口,强忍剧痛笑着抚摸着岑毅的头道:“傻孩子,你杀了个大恶人,这叫为民除害,此人在地府定会被那阎罗王重惩,绝对不会再被放回人间,再者,你一身正气,何必怕这孤魂野鬼?”岑毅似懂非懂“噢”了一声。
  
  闵三溯起了怜才之心,又料岑毅此后必定伶仃孤苦,于是便带着他夜走他乡,躲避追捕。
  
  三个月后,闵三溯在一个村庄里养好了伤,决定带岑毅远走天山之北,一边躲避风头,同时传授岑毅武功。
  
  此时岑闵二人已为忘年之交,岑毅老实本分,慷慨仗义的性格深受闵三溯喜爱,而岑毅也对闵三溯的侠义事迹和高深武功甚为景仰。一路上一老一少有说有笑,谈论风物,可谓越来越投机。然而岑毅仍是记挂父母之仇,偶尔在夜里谈起时不免失声痛哭,这时闵三溯也是极其怜悯和爱惜,就会伸手过来爱抚着小岑毅的头脑,擦去他脸上的泪水并不住安慰。
  
  这一日天高气爽,二人登上天山,闵三溯豪气干云,手指着一片天地对着岑毅说:“你看,这就是我大美神州,但你且看如此美景,却是哀鸿遍野,饿殍遍地,这是为何?”
  
  岑毅握紧拳头答道:“因为有坏人在抽百姓的血,我爹娘就是被这些坏人给害死的!我一定要杀光这些坏人,给我爹妈,还有被害死的人们报仇!”说完又是眼眶湿润。
  
  闵三溯道:“说的好,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好孩子,将来你出人头地,遍游九州之时,千万不要忘记了你今天的誓言,受苦的不只是你一人,你要为千千万万冤屈之人伸屈平冤,这样才称的上是大英雄,大豪杰!”
  
  岑毅眼望东方,眼神坚定,心中默念道:“要为千千万万人报仇雪恨,要给千千万万人平冤,要做大英雄,大豪杰……”
  
  随后闵便带着岑毅来到天池附近隐居,并让岑毅拜自己为师,开始传授其武功心法。
  
  闵三溯师承岭南“牧云先生”卫祺襄,主修内力与剑法。闵三溯先授他内力心法,并时常带他到悬崖瀑布之上修行,岑毅有时坐在悬崖边上瑟瑟发抖,萌生退意,但想起自己大仇还未得报时,一咬牙便硬着头皮坚持下来。闵三溯于是又带他修炼筋骨,每次岑毅都会被折腾得死去活来,浑身无力。闵三溯为师极严,尽管有时眼看岑毅筋疲力尽,心生不忍,但一咬牙又不令其停下休息。
  
  岑毅悟性不足而耐性有余,修炼内力最考究悟道之能,但偏偏岑毅于此一窍不通,有时闵三溯将一个简单的贯脉之道连讲三遍,岑毅却仍是一知半解,稀里糊涂,气得闵三溯脸色发紫,吹胡子瞪眼,但看着岑毅一脸胆怯和惶恐不安的样子,又于心不忍,于是再次从头开始一步一步慢慢讲解给他听,直到彻底领悟为止。
  
  这日闵三溯中了疟疾,在家高烧不止,岑毅细心照料未果,于是便打算到外面寻找郎中。
  
  岑毅手持一把短剑,牵过一匹马便到附近村落里打听,但无奈这里根本就没有人开设医馆,只能到数十里外的镇上寻找,岑毅挠头思索,不知如何是好。这时身后的马却突然长鸣一声,振蹄跃起,岑毅身有内力,本能地拉紧马鞭,然而毕竟年小,力气不足,还是险些被马拖到了地上。一阵拉扯把马拉住后,众村民纷纷围过来嬉笑,岑毅脸上一阵发热,于是回头打算离开,却见一个头戴纱巾的少女捂着嘴一脸惶恐地望着他。岑毅略感奇怪,只听那少女用汉语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惊动你的马的。”说着一脸歉然,“我见那马尾巴甩得有趣,于是就用手摸了摸,谁知道这马就跳起来了,实在是抱歉。”
  
  岑毅见小姑娘与自己仿佛年纪,肤如白玉,唇红齿白,双眼又大又黑,一张鹅蛋脸更是衬托出回疆少女的美丽容颜,身着一身长裙,决是个美人胚子。岑毅脸上一红,尴尬地答道:“没…没什么关系,区区小事,这马不是被我拉住了吗,嘿嘿嘿。”说着挠了挠后脑。小女孩听闻惊喜地说道:“原来你是汉人!”说着便要奔上前来拉住岑毅的手,岑毅一时不知所措,只好扭扭捏捏地把手给她牵住,只听女孩接着道:“我学过汉语,但除了我爹爹以外我一个汉人都没见过,我看你长得像汉人,试了试,果然是真的,哈哈!今天终于见到真的汉人啦!”见小女孩一脸甜美,岑毅脸上通红,傻笑着道:“啊…哈哈,那…那可真好啊!”
  
  随后二人闲聊起来,小女孩名叫扎伊娜,生性活泼,热情似火,其友善之举属实令未与女孩子接触过的岑毅尴尬为难,于是扎伊娜便带着岑毅到处乱逛,不停地向他询问汉人的生活,饮食,衣装等方方面面,不禁令对此知晓不多的岑毅难堪。
  
  岑毅念师心切,不愿与扎伊娜多说,于是说明自己来由,扎伊娜听闻脸上又是一喜:“原来你是来找医生的呀,那正好,我爹爹就是个特别厉害的大夫,我带你去见他去。”岑毅听闻奇道:“你爹爹是个大夫?”
  
  正说话间,只听见身后一个男声传来,说的是维语,扎伊娜一看,喜道:“爹爹!”便奔上前去,岑毅回头一看,只见一个中年男子正在轻抚着我扎伊娜的头并用维语轻声说着什么,似是在询问,扎伊娜也用维语回应着,用手指了指岑毅并说了些什么。那男子见到岑毅也是微微一愕,随后扎伊娜过来牵过岑毅的手便将他拉到中年男子身旁,并指着那男人用汉语对着岑毅道:“岑毅,这是我爹爹。”随后指着岑毅道:“爹爹,这是小岑毅。”
  
  中年男人面带笑容,伸出手来对着岑毅说了句:“色兰!”岑毅一脸茫然,不知所以,扎伊娜连忙道:“这是穆民问好时说的话,意思是“你好”。”于是岑毅笑了笑,也伸出手去说了句“你好!”中年男子上下打量着岑毅,微微点头。岑毅也看了眼男子,见这男人浓眉大眼,颧骨高起,腮边长满胡须,面容削瘦,既有中原男子的容貌,也有边疆豪杰的英气,岑毅不禁看得呆了。那男子道:“小朋友,你从哪里来呀?”岑毅回过神来,答道:“我是从甘州来的。”那男子奇道:“甘州?那你千里迢迢来北疆却是为何?”岑毅心想:“我师傅身份特殊,绝不可泄露他的行踪!”于是答道:“我是跟着我师傅来这里做生意的。”男子又问:“你师傅?做生意?”
  
  “啊对,我师父是个枸杞商人,我是跟着他学种和卖枸杞的。”岑毅应道。那男子脸上始终挂着笑容,点了点头道:“嗯,好!这么小便出门谋生,确是个男子汉!”岑毅脸上又是一红,扭捏地笑了笑。那男子道:“我叫杜莱穆萨,我听扎伊娜说你师父好像生病了,你是来找医生的是吧?”岑毅点了点头,杜莱穆萨接着道:“鄙人刚好会一点点医术,不如你同到在下寒舍去细论你师父病情如何?”还未及岑毅回答,扎伊娜便兴高采烈地道:“好啊好啊,到我家去!我家里有葡萄、油香、哈密瓜,还有好多好吃的好玩的,保证你会喜欢的!”岑毅感到盛情难却,只得僵硬地把头点了点。
  
  杜莱穆萨哈哈一声,回头一声响哨,只见一乘驴车驶来,上面坐着个仆人打扮的男人,驾到近前时下车来拉开车后帘子。杜莱穆萨上前将右手对着车里一摆,对着岑毅道:“小英雄,请!”扎伊娜兴奋地拉起岑毅的手便要上车。岑毅指了指手里的缰绳,再指指身后的马,将手一摊,意思是自己牵着马,不能上车。杜莱穆萨微微一笑,上前用维语对那仆人说了句话,仆人点头应了一声,随后上前恭恭敬敬地将缰绳从岑毅手中接了过来,然后又扶着岑毅慢慢上了车。岑毅受宠若惊,上车之后便板直地坐着,一脸的拘谨,扎伊娜看着他的样子不禁捂嘴“嗤嗤”地笑出了声。杜莱穆萨接过车辙驾着车便走动起来,从未坐过马车的岑毅一时没坐稳,差点因为马车的颠簸而摔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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