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归去 (五 中) (第2/2页)
彭学文背对着张松龄.不知道后者又使出了何等手段.赶紧变换了表情回头.却看见张松龄**了上身.拎着一袋子马奶酒.懒懒的走向了大伙刚刚搭好沒多久的帐篷.
那古铜色的脊梁上.布满了长长短短的伤疤.被火光依照.宛若一张张裂开的嘴巴.骄傲、不屑、淡然、嘲弄.每一双嘴唇上.都带着不同的含义.堆叠在一起.就像十几名老兵同时发出一个声音..“滚.”
不需要任何解释.任何语言在此刻都显得苍白;不需要任何回应.任何回应都不如满身的刀疤更为有力.彭学文和他的四名心腹瞪圆了眼睛.张大了嘴巴.目送张松龄的身影消失于帐篷门口.想说一句表示歉疚的话.却找不到任何恰当的言辞.直到帐篷内响起了鼾声.才揉了揉已经僵硬了面孔.站直身体.冲着帐篷口端端正正行了一个军礼.
当晚.众人分配守夜任务时.都默契地沒有再提张松龄.抛开中校军衔不论.后者光是凭着身上那数十道伤疤.就值得大伙为他站一回岗.那是男人的勋章.那是勇气和资历的证明.作为军中晚辈.他们理应对战功赫赫的前辈毕恭毕敬.
第三天再上路.大伙就又有了共同话題.不再是聊军统成立这一年多里的卓越表现.而是谈论七七事变以來.老二十六路在北平、琉璃河、娘子关、台儿庄所创造的辉煌.特别是台儿庄血战.一直被国民政府的报纸当作重点中的重点宣传.彭学文和他的手下们几乎每个人都能说出一段精彩故事.倒是张松龄这个二十六路军军官.因为在山中养伤而错过了台儿庄大战.只能于旁边做一个听众.所以显得有些沒精打采.
转眼就走到了另外一座小镇附近.路上渐渐有了行人的踪迹.骑着马的.赶着牛羊的.驾着勒勒车的.一个个紧绷着被生活和风雨泡皱了的脸.与彭学文、张松龄等人擦肩而过.大伙走得又累又饿.互相商量了一下.便决定从下一个岔道口进入镇子休息.还沒等拨转马头.却有三十几匹战马.风驰电掣般从对面跑了过來.
“大伙小心.可能是马贼.”几乎在同一时间.彭学文和张松龄两个发出警告.随即带着其余四人让开道路.将手按在腰间严加戒备.
三十几匹战马.上面驮得个个都是精壮汉子.每张面孔都十分丑陋狰狞.一看就知道绝非善类.这些家伙同时也发现了彭学文和张松龄等人的存在.却沒有采取任何行动.只是冷冷地扫了几眼.便马不停蹄地向北方跑远了.
“过路的神仙.”彭学文暗擦一把冷汗.从腰间抽回右手.笑着说道.
“人家估计忙着发大财呢.看不上咱们手中这点东西.”齐志强等人也纷纷笑着附和.
此处距离镇子太近.如果和马贼们发生了冲突.大伙的处境将非常尴尬.奋力反击吧.容易把镇子里的地头蛇们招出來.进而暴露自家身份.不奋力反击吧.草原上的马贼可不个个都是什么侠盗.义匪.稍不如意就会杀人越货.让大伙连个完整的尸体都剩不下.
“还有.”张松龄脸上的表情.远不如其他人那般轻松.竖着耳朵多听了几十秒.小声提醒.“不止是一波.咱们最好躲得离大路更远一些.”
彭学文和其他几名军统特工都清楚自家作战经验远不如张松龄.毫不犹豫地点头称是.拉着坐骑便朝草原深处走.才走了不过百十米.耳畔便就又传來一阵杂乱的马蹄声.扭头看去.只见三十余名马贼从大伙背后的道路上疾驰而过.一阵风般卷往了大伙來时的方向.
紧跟着.又是两小股.每一股差不多都在二十几人上下.忙忙碌碌.就像北方突然冒出一座金山來一般.
“开武林大会选瓢把子么.这么急.”见马贼们对自己不感兴趣.齐志强的嘴巴又犯了贱.指了指天空中的数股烟尘.笑着调侃.
“恐怕不是什么好事儿.”张松龄板着脸.忧心忡忡地回应.话音刚落.马蹄声再度从南方传來.由远而进.一名满脸横肉的土匪蹿下道路.挥舞着手中长刀.冲着张松龄等人厉声咆哮.“你们几个.站住.干什么的.把马背上的东西拿过來给老子看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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